●赵冬黎(重庆)
■两 棵 树
在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中,有这样两棵树,如同刘三姐歌中所唱:“山中只有藤缠树,世上哪有树缠藤。”——一棵健壮的大树被一根纤细的藤树缠绕着,靠汲取母树的养分,逐渐长大了。她伸出千万条手臂,死死缠住母树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母树渐渐支撑不住了,终于,渐老渐枯的母树倒下腐烂了,藤树却形成了一个好看的镂空圆柱。又过了很久,高大的藤圈因为根基不稳,承受不了风吹雨打也倒下了,好看的镂空成了鸟儿和小动物游戏的天堂……
小时候,学校附近有两棵黄桷树,根部紧紧相连,树冠却截然不同。一边正在打着嫩绿的芽苞,另一边却是黄叶飘飘。生物老师告诉我们,那是一棵树在成长过程中被外力分成了两棵树,而黄桷树又是春天栽则次年春天发芽,秋天栽则次年秋天发芽,所以这两棵树才会穿着不同季节的衣服,在同一个地方生长。多年以后回到校园,这两棵树依然故我,遵循着各自的季节轮回。
银杏树分雌雄,方圆十里内只要有一颗雄树,雌树就能开花结果。不知道他们是靠风还是飞鸟传递信息,两不相见却年复一年坚贞地固守着一个约定,从上古开始重复上演家族传统的第六感生死恋。
树犹如此。
■风
大理下关被誉为“风城”,与“月城”西昌、“日光城”拉萨齐名。“下关风”更与“上关花、苍山雪、洱海月”并称为“风花雪月”四景。风像一个天然吸尘器,把大理打理得纤尘不染。但出门必须戴上帽子,否则风会充当一个调皮捣乱的发型师。白族女子系着围裙,编上麻花辫,娉娉婷婷地走在风里,像一幅画。
居住在山城,此刻正是春寒料峭。有了风,就有了灵动的生气。不论微风、狂风、暖风、冷风、香风、熏风……空气的流动,随之而来的是树动、云动、心动……
杜甫有诗云:“癫狂柳絮随风舞,轻薄桃花逐水流。”在这个山城,风很少很小,湿热的气候也不适合柳树的生长。遇到这种情况,杜甫也没辙了。早晨的阳台,植物已经长出新叶,微微颤动的叶片间,有风!
穿梭于都市的大厦间,风轻轻掠去人们脸上的尘埃,安抚着一个个躁动的灵魂。
借着江水的流动,风在江边的沙地上成了气候,但山的阻隔、树的拦截,使得风只能在偏街小巷做做法,形成所谓的“穿堂风”。此时,风怀念辽阔的大海,广袤的草原。这城中曲折的经历使他有点倦了,屈就一隅的他不免自怨自艾起来。
春天的风在滨江路活动筋骨,引来成百上千的风筝。抚弄着五彩缤纷的纸鸢,他想起了多年前遇到的那个阳光少年;夏夜的风路过旅人的窗前,吹干了他泪湿的青衫;秋日,他在阳光下飞舞,掀起层层金黄的麦浪;冬雪初降,风卷起一团团白棉花,给大地盖上一床棉被。
风是自由的。即使是风,在这广阔的世界,也会有什么阻挡着,牵绊着,因了这些曲折,才生出更多波澜和精彩。如同这城中的风景,逢山开路,遇水架桥,盘旋纵横,错落有致。因为山重水复,所以柳暗花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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