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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 影(原创)

来源: 文学汇集网 时间:2021-07-13

偶然间路过一个废品回收站,有些脏乱的小屋,堆成小山丘的废品,以及剌鼻的气味,却突然让我回想起一个人。他好像是个乞丐,样貌是记不真切了,只还记得那蓬乱的头发,长长的胡子几乎把脸遮住,还有一身破旧但尚算干净的军大衣。

我不知道一个乞丐这么爱干净是为何?他那露天小屋里,床被尽皆整齐干净,他的饭勺也总是清洗干净。这一切让人费解,也许在他流泪的心中,还保存着以前生活的幻想吧。不过这让他更讨人喜欢,因而有很多人帮他,只是有一日,他那小破屋被告知要拆毁,他只能露宿街头,再后来便是音讯全无。有人说他大冬天,生病走了,我也唏嘘,或许他走了比留下要好吧。

我再记不起他,想来他的脸与许多流浪者差不多,面色蜡黄,他们历经沧桑磨难的脸连带着绝望的眼神都深藏在须发之中,而当它们露出在阳光下时,上面只有麻木,冷漠以及一片死灰。曾见过几个流浪人,惊人地相似,步履沉重,全身佝偻着,如同行尸走肉。偶尔能看见他们的眼睛,却只能看到仿佛没有思想的空白或伪装的乞求。

他们是被生活压挎了的人,我们常指责一些乞丐,好手好脚,为何不求上进,而靠乞讨,靠出卖尊严来生存。可真的会有人招乞丐当员工吗,纵使有工作,营养不良,无家可归的他们又怎么生存,他们早已绝望了。我猜想着那位乞丐去世时是如何的。寒冷一点点袭上全身,他清晰地感觉到死神的降临,痛苦恐惧在身体中爆发,可他反而平静,仿佛这身体并非属于他。他绝望,他很久未曾流泪,那么冷漠地看着自己死,也许会有一些挣扎,但死未必不是好事。无人再会想起他,他如同幽灵,走了也无人关注,曾经帮过他的人,可能感叹之后,便忘得一干二净。于是,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,他蜷缩在角落,等待死亡,人们即使见了,也不过是扔下钱便匆匆走了。卖火柴的女孩走了,但她生前还有美好温暖的幻想、回忆,还有无数感动惋惜的人。他呢?第二天或很久后,才有人注意,于是医院又多了个不知名的死亡证明,到了火化厂,连骨灰都不知如何。

他们是一根木头,常年的生活,让他们变成阴影中腐烂的林木,或许有人想拯救,想给他们光明,可他们已经燃不起幸福光明的火焰了,当火传到他们身上,他们只能冒出几缕烟,把全身弄得焦黑,可他们是着不了火了,他们是被现实弄得绝望冷漠的人!他们,是阴影中的人。

停止感叹,我继续前行,然而发现,自己正处在房屋的阴影中。呵,匆匆行走的我们,同样变得冷漠的我们,在这城市之中,在那高楼大厦下,原来我们也无可避免地行走在那阴影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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