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丁少玉
前些日子,我遇到了一位久违的小学同学。看到他,我想起了他给我吃熟花生的故事。
小时候,虽然身处农村,但是吃花生却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。生产队每年分给社员数量不多的花生榨油。长大后听父亲说,当时家里分到的花生并没有全部拿来榨油,还要拿出来一部分到集市上卖钱补贴家用。由于分配的花生数量很少,所以榨的花生油就要节约着吃。在我的心目中,花生是用来榨油的,所以叫油料,吃油就是吃花生,感觉花生就像黄金一样贵重。
听邻居婶子说她娘家村里有户人家,用瓶子装了一斤花生油,吃了一年也没有减少。邻居妇女们都很奇怪,以为她家的瓶子是个宝物,便相约在做饭的时候去看个究竟。原来这户人家灶台上不仅有一个油瓶子,而且还有一个水瓶子。炒菜时,主人从水瓶子中提出一根吸足了水的筷子,小心翼翼地插进油瓶子里蘸油,再把这根沾了油的筷子放进锅中的菜里拌一拌就成了。众人如醍醐灌顶,恍然大悟,学到了过日子的真经。
我家平日用一个小瓷罐子盛着花生油,油罐中有一个打油的小端子,母亲炒一锅菜,仅用一小端子油,舍不得多吃。炒菜后,把油倒进一个铁勺子中,放在灶门口的火上烤,烤熟后,满屋子飘荡着浓郁扑鼻的香气,使人沉醉。然后再放上切好的葱花,倒进菜中搅拌,这样吃油既经济又能使菜美味可口。
每年秋天,队里分了花生以后,父亲总是阴沉着他那一年四季都没有欢笑的表情警告我们兄弟姐妹,花生不要吃,留着榨油。然而父亲的“禁吃令”压制不住我想吃花生的欲望,母亲做完了饭父亲还没回家之际,我就偷偷地拿几个花生果埋在灶膛的灰烬中,等烧熟了掏出来吃,那种香喷喷的味道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。有时被母亲看见,母亲感叹一声假装没看见,我就心里窃喜。吃了一次更想吃第二次,越吃越馋。
小学二年级秋收结束后的一天课间,我像馋猫一般忽然闻到了熟花生米的香味,看到我的那位同学正捏着一粒花生米褪皮,不慌不忙地把白生生的花生米填进嘴里,然后咯嘣咯嘣地咀嚼着。他的父亲在生产队里干会计,那时候,队长、会计和保管三个人掌管着生产队里的物资。我毫不犹豫地向他伸出了手。他不很情愿地把手插进中山服的口袋里,用五个手指抓出大约十一二粒熟花生米,慢慢地放到我的手心里。我喜出望外,心里一阵激动,如获至宝地接住这几颗珍珠般的花生米,赶紧抓了一粒就投进嘴里,极快地咀嚼着,噙吮着,品尝着这香喷喷、脆生生的人间美味,浑身爽快,幸福极了!从第二粒开始,也学着同学的样子,小心谨慎地褪去花生米那暗红色的外皮,然后填进嘴里地咬碎品尝着,还没舍得往下咽就没有了,仿佛在嘴里化掉了一般。那次吃花生米的感觉特别深刻,至今记忆犹深。
意想不到的是,一个偶然的机会,让我第二次开怀尽兴地吃到了今生今世都难以忘怀的花生米。那是小学四年级时的麦收季节。吃晚饭的时候,我听见父亲说晚上要去队里加班打麦子,队里炒了花生米犒劳打麦子的人。听见有花生米,我就激动起来,说,我也去!父亲未置可否。吃饭后,我就跟着父亲去了生产队的打麦场。
到了麦场以后,我看到除了妇女在家照看孩子,能劳动的男女老少都上阵了,而小孩子却只有我自己,我暗自得意着我的计划。机器轰鸣了,人们喧哗着,忙碌着。我年幼无力,干不动重活,就拿着一把大扫帚胡乱扫了几下子,也起不到什么作用,到了半夜时分,就开始打盹,前仰后合地站不住……天亮以后,却发现自己躺在队部的炕上睡觉。忙碌了一宿的社员们围着队干部,领取自己的花生米。队长很讲人情,分给了我完整的一份花生米。
我提着我那一份飘溢着香味的花生米,喜从天降,乐不可支,手舞足蹈地往家走。一边走,一边狼吞虎咽。回到家,两斤花生米就吃光了。一种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饱胀感、满足感泛溢全身。然后感觉口渴,就拿起水瓢,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,像河马一样咕嘟咕嘟地喝下去。渐渐地,觉得肚子发胀,发胀,涨得难受,不敢坐下,走动时要把脚轻抬轻放。怕家人笑话,就躲到天井草垛后面打着饱嗝,一股股液体夹杂着没嚼碎的花生末往上涌……
饕餮了那顿花生米以后,我对吃花生米的渴望依然强烈。恋吃花生米的情结好像已经浸淫到了我的基因里面去了。现在,花生已经是很普通的百姓食品了了。鲜花生煮了吃,鲜软可口;花生米炒了吃,色香味俱全。东西现成,想怎么吃都能随心所欲。不过我还是喜欢吃炒熟的花生米。每到周末,我就推却鱼肉,让妻子炒上一盘花生米,撒上少许盐,倒上二两白酒,边饮边吃,边吃边饮。那又辣又香又脆又咸的感觉,刺激着味蕾,使人全身爽快,欲梦欲仙。喝着白酒,看庭前花开花落,吃着花生米,望天上云卷云舒,此情此景,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“万丈红尘三杯酒,千秋大业一壶茶”的人生体味,曹孟德“幸甚至哉,歌以咏志”的激情涌上了心头。
作者简介:丁少玉,男,汉族,大学文化,中学高级教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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